追星届top3

关于雨的那些思绪

安孜:

阴天,微微落点小雨。气温并不低,但却莫名有些瑟缩的寒意。


 


坐在西北向的窗下,和几年前一样,有一搭无一搭写点东西吧,虽然我不知道这算是随笔,抑或仅仅是莫名的自言自语。


 


这些年里,在不同的地方见过不少场雨。作为一个追逐光影的摄影师,我不知道这是幸或不幸。没有光,镜头和我一样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调适。


 


近十年前,我第一次来到夏威夷。夏日的檀香山,云彩低低,阳光明媚,鸟语花香,树上硕大的木瓜都摇摇欲坠。那时候的我啊,一颗心就像装在透明的玻璃盒子里,人人都看得到。小环岛游到恐龙湾畔,天气忽变,热带的浓云四合,狂风变得又冷又硬。闪电划过不远处的头顶,映得每个人都变了脸色。我举着两个椰子,没心没肺的跟在人后跑向停车场,没有紧张恐惧,也丝毫不觉扫兴。硕大的雨点砸下来,淋湿了T恤,但那有什么关系,过一会儿阳光破云而出,我和相机一样继续欢欣鼓舞。


 


出发去冲绳的时候就阴天,到达后连一丝阳光也看不到。住的海景房美则美矣,可是晨曦和晚霞一样不见,有的只是忽来忽去的雨云。那应当是我最孤独疏离的时候,英语不太给力,朋友不多,未从上一段创伤中走出来,再没有比浓云下的冲绳更适合我心境的目的地了。作为不断辗转于列强掌控的孤独小岛,曾经的琉球怕是和我一样,经历了绝望和无所依靠的惶恐,最终也只能飘摇无依。深夜坐在冰凉的海滩,喝下同样冰凉的一罐Onion,那时的我不知道,在人生的下一个转角,就会遇到爱和另一场心碎。


 


地震后东京的雨有了特别的意义。由于大气核辐射超标,辐射物质又都可溶于水,降雨就成了大家恐惧躲避的东西。阳光明媚的下午,我转搭两条线的地铁,到入国管理局办理再入国手续。回来要沿着品川港的集装箱码头走上好久,身边呼啸而过的都是大型货车,司机们好像无一例外都喝得烂醉,转向迅猛并线疯狂。忽然间,天就变了,冰雹和大雨劈头砸下,几分钟后我就浑身湿透。在品川的大雨中,在呼啸的大车中间,我提着文件包,走。没有别的选择,只有走下去,走到地铁站,走回家。回到家时天开云散,绚烂的晚霞照亮天际,顾不得脱去被辐射浸透的衣裤,急忙抓起相机冲去拍了一组晚霞和云朵。那时的我啊,已经成熟了些,知道生活里最重要的是美与不会重来的时光,为了这些,可以付出安全做代价。


 


去尼泊尔的时候,特意选了旱季的开始,据说十月的博卡拉空气清透,无风无雨,最为适合拍摄雪山日出。到达的傍晚,鱼尾峰在明艳的晚霞中金光灿灿,我没有带相机,也不觉得遗憾,因为还有明早哪。谁知入夜后,滂沱大雨忽然光临并持续不断。酒店外的小路变成了湍急的河流,雨帘外的灯火摇曳不定。凌晨三点半,预定的司机来接我。但是要在这样的天气里看到日出拍到雪山?思考了三十秒,我通知司机回去睡觉。如果天意如此,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顺从。不去想我跋涉了几千公里,携带了沉重的设备,精心安排了行程,在自然的伟力面前,这些全都渺小微弱。那些曾经的爱与哀愁,甚至快乐欣然,也都如是。在尼泊尔旱季不期而遇的大雨里,我学会妥协与放弃。


 


前些天希腊人都告诉我,复活节假期是一年中气候最宜人最幸福的节庆。他们实在太过热情,言语间就如同天堂在眼前。虽然明知希腊人的话不可太当真,但是面对四天的小长假,我还是难免动了拍摄的心思。如今的现实却是,窗外斜风细雨,我在家中听着David Choi,敲击键盘写下这一篇寂寞的文字。传说中的秉烛夜游的欢庆时分,我早早入睡,什么事情也比不过一夜甜蜜的睡眠;传说中的烤羊大餐,期待大过享受,并且因为吃了太多甜点和奶酪,我罚掉了今后一个星期自己的晚餐;传说中艳阳高照的美好假期,即便在想象里也不应该存在,否则空余期待破灭后的失望。相机们都在防撞海绵包中安睡,我在雨帘下无所事事,也许,这是成熟后的另一重境界。


 


关于雨,我想得已经够多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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